第204章 如意楼中再相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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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知陈清漓是绑架案的幕后主使后,花侯就觉得有些对不住滕志远。 虽然与陈家联姻的确是滕志远自愿的,而且这些年他也从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但他的人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 年少英俊的进士,即便家境贫寒一些,想要娶一位出身不错的妻子也并是难事。 如果当年没有花侯牵线搭桥,滕志远和陈清漓根本没有机会认识,更别说成为一家人。 他的仕途或许没有如今这般顺畅,或许依旧在翰林院做一名小小的编修,或许一辈子都与权势和富贵扯不上关系。 但他却可以平平安安地生活,永远不必经历眼下这样的困局。 正因为如此,花侯才没有因为他是陈清漓的丈夫而迁怒,甚至愿意邀约他在酒楼中会面。 见滕志远如此通透,他的不适感稍微有所缓解,将陈清漓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陈家虽然家道中落,清漓的心却依旧大得很。 尤其是家母将她们母女接到侯府中居住后,她与京中各家勋贵的姑娘们有了接触。 勋贵子弟的脾性志远应该知晓,生活奢靡又喜好互相攀比,和她们熟识后,清漓的心比从前更大了。” 滕志远苦笑道:“听闻那时文渊侯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否则她索性就做了侯府的女主人,也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花侯道:“志远所言不差,那时我就是个没落侯府的世子。陈清漓在侯府住了那么多年,对花家的底细一清二楚。 那时她一边寻高枝,一边哄骗家母,就是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家母向来疼爱她,哪里能料到她竟有这样的盘算,一心想着让她做儿媳。 只是家父那时已经替我看好了一门亲事,家母拗不过,只能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为此姨母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家母觉得对不住她们母女,在陈清漓的婚事上越发上心。 只可惜家母的一片好心终究是付诸东流,她挑中的那些人陈清漓一个都看不上。 后来这事便落到了我的头上,这才有了你们二人的姻缘。” 能在滕志远面前说出这么多实情,花侯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至于陈清漓撞了无数次南墙后,又打算给他做贵妾,甚至还意图勾引他,这些事情花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滕志远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 说句没良心的话,他这辈子就是被花侯给坑了。 明知自家表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竟还好意思为她挑选夫婿。 当然,他不至于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楚。 以他当年的境况,即便知晓陈清漓的为人,也未必有勇气拒绝这桩婚事。 京城里候缺的官员那么多,郡守的位置如同一块肥肉,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如果没有花侯力荐,渤海郡守的位置再过二十年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既然得了好处,就没有理由去挑剔给自己好处的人。 他摇了摇头:“侯爷毋须自责,其实这些年清漓与我过得还算不错,我也没有后悔过当年的选择。 只是她雇人绑架花世子一事,我实在是不知情,还望您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花侯叹道:“咱们相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 冤有头债有主,陈清漓一个人做的事情,我们一家人也只想找她一个人算账。 可如今这个案子是由陛下亲自过问,究竟什么时候开堂都无人得知,我恐怕也是爱莫能助……” 滕志远的面色越发黯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陈清漓是他的妻子,她犯了事必然会连累全家。 别说保住官职,陛下一个不高兴,将他们一家人流放到千里之外都是有可能的。 这些事情他全都清楚,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才四十多岁,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的两个儿子还那么年轻,好好调教一番未必没有好前程。 还有他年纪幼小活泼可爱的孙子孙女们,岂能让他们去吃那种苦头…… 花侯温声劝道:“志远莫要如此难过,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滕志远睁开眼睛:“事到如今,我就算是休了陈清漓也来不及了,未知侯爷所指的转圜是……” “你忘了那虞管事?若是能把他找到,当年的事情便能查个水落石出。 志远若想将功折罪,就该尽力去找那虞管事的下落。” 滕志远陷入了沉思。 虞管事五年前便已经离开了渤海郡,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留意过他的行踪。 如今自己上哪儿去找他? 更何况花侯所说的将功折罪似乎也不太可靠。 寻到了虞管事,难道就能改变他是陈清漓丈夫的事实? 无论怎么做,他的官职肯定都是保不住了…… 花侯并不打算扰乱他的思绪,端起茶盏嗅了嗅茶香。 甲字号雅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两人并不知道,一壁之隔的乙字号雅间中,有人正在努力趴在板壁上,试图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垂雪,可听清楚了?”坐在椅子上的花晓寒小声催促。 垂雪摇摇头,走回了八仙桌旁:“姑娘,如意楼的雅间隔音太好了,奴婢已经尽了全力,依旧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花晓寒拿起筷子,用力戳着盘子里的点心。 没多久,一块绿豆糕就被她戳得没法儿看了。 她今天本来是打算去翘楚阁取首饰的,没想到无意中竟看见父亲和滕家表姑父前后脚进了如意楼。 不用问都知道,这种时候滕家表姑父与父亲见面的目的。 母亲反复叮嘱,让父亲不准对滕家人心软,可父亲真的能做到么?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便跟在滕志远后面进了如意楼,要了二楼的乙字号雅间。 没想到这个地方隔音这么好…… 流霞不似垂雪那般沉得住气,建议道:“姑娘,要不您大大方方过去瞧瞧,侯爷那般疼爱您,一定不会生气的。” “你傻啊,我要是过去了,爹爹和滕家表姑父还会接着方才的话题说下去么?” 流霞讪笑着挠了挠头:“姑娘说得是,去与不去没啥区别……” 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雅间门竟被人一脚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