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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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舒明悦彻底恼了,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把帕子拍到他脸上。 虞逻皱了皱眉,把帕子拎开,显然十分嫌弃。 舒明悦立刻把自己裹成了蚕蛹。 虞逻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跳下床把灯重新吹灭,便伸手把那圆滚滚的蚕蛹抱过来,亲了露在外面的发顶一口,声音低哑,“好了,不碰你了,熄灯了。” 舒明悦哼唧了一声,悄悄露出两只眼睛,发现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这才松了一口气。 虞逻长臂一揽,把她捞进了怀里,嗅着她身上浓郁的甜香,和手掌柔软细嫩的身体,心神又有些澎湃,喉咙慢慢滚了一下。 时下夜已深,舒明悦困倦至极,眼皮子开始上下打架,很快,五感便消失了。 朦胧之中,一道声音擦在她耳边,低声说:“悦儿,我今日,很开心,你开心吗?” 第71章 (二更) 露出了一种好奇…… 翌日, 第一缕曦光映入屋室内。 舒明悦迷迷糊糊睁了下眼,又闭了回去,尚未完全清醒, 直到一只手掌摸着她左肩,若有若无的痒意传来, 她倏然清醒, 猛地睁开眼。 视线中映入一张英俊的面孔, 两人四目相对。 虞逻已经穿好了衣衫,系带松垮, 此时半支身体, 深长睫羽垂下,视线落在她左肩上,指腹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摩挲, 似乎已经看着她挺长时间了。 他瞳色深,面颊轮廓比平常人深三分, 不笑便是一张冷峻漠然的面孔,此时眉宇间隐约露出一种森森阴鸷情绪。 舒明悦肩背一凉,神思回笼, 眼睛圆滚滚地睁大了, “你……” 你怎么还在这儿? 话还没说完, 门外传来一阵“咚咚”的轻叩门声,是阿婵,她声音轻柔, “娘子, 该起身了,一会儿要去大殿诵经。” 犹如隔世之音,骤然将舒明悦拉回了现世。 咯吱—— 屋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阿婵与云珠便要端着水盆、帕巾、香胰、香茶一应的东西入内。 舒明悦从床上惊坐起来, “等等!” 因为初醒,声音带着几丝哑意,着急地变了调。 阿婵和云珠顿住了脚步,停在门槛外,神色不明所以。 “娘子,怎么了?” 舒明悦急得后颈冒了微微汗珠,心神慌乱,偏偏身后的男人一点也不急,视线落在她不着寸缕的后背上,手指慢慢抚了上去,在腰窝处摩挲,慢吞吞扯了下唇角。 原本,虞逻十分不耻这种偷摸行径,此时却并不这么觉得了,半眯眼眸,开始体会这种与往日全然不同的滋味。 唔……和美人偷情的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酥酥麻麻的痒意传来,舒明悦立刻揪下他手,扭头恼怒瞪他,又慌急道:“我还没睡醒,你们不要进来,去告诉主持,今日身体不适,不去诵经了。” 自打上山以来,舒明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偷懒倒也不稀奇,只是不让进屋,却是头一次,声音又是这般惊慌,难免叫人多思。 阿婵与云珠对视一眼,皆从眼底看出一抹狐疑。 “娘子,可有事?” 阿婵又问。 “无事。”舒明悦一边说,再次恼怒地拽下虞逻的手下,顺便拧了他皮糙肉厚的胳膊一把,眼神警告—— 瞪完,又扭头朝门口,抬高声音道:“我困了!你们退下吧!” 云珠挠了挠脑袋,看向阿婵。 阿婵摇了摇头。 两人垂首,异口同声,“是。” 说罢,“咯吱”一声,露出一条缝隙的屋门又紧紧地关上了,光线乍然消失。 那一瞬间,风吹虫鸣声重新被深深地隔绝,屋室归于寂静,只有余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舒明悦松了一口气,扭头瞪向虞逻,两只乌黑眼瞳因为窜着愤怒的小火苗,异常明亮,恼道:“你故意……” 话未说完,忽然发现他眼神不太对,神色古怪地盯着她脖子下面。 “怎么了?” 舒明悦蹙眉尖,顺着他视线看去,霎时间呆住了,头脑一片空白。 虞逻暼了她一眼。 舒明悦脸色涨红如朱色,烫成了熟蟹,立刻裹着被子将身体卷了起来。 虞逻慢条斯理地垂了下眼,唇角往下一撇,仿佛是在说——我看完了。 又好像在说——有什么看头? 舒明悦恼羞成怒,抓起枕头丢在他脸上。 虞逻被砸了满面,却不恼,笑得胸腔微微震动。 舒明悦伸出一根手指推搡他,恼怒至极,“快去穿衣服!” 一边说,一边两只手将人往床下推。 她声音着急,迫不及待地驱赶,虞逻渐渐地笑不出来了,脸色沉了下来,缓缓抬眸看她时,露出了一种不大高兴的表情。 舒明悦看不见,咬唇嗔道:“你快点。” 那藕臂如雪,指若无骨,轻轻一推,能把人骨头推酥了,虞逻黑着脸,深吸一口气,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嗔声中,跳下床去穿衣服。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屋室内光线愈发明亮。 舒明悦一边留意屋外的动静,一边时不时分神看一眼虞逻,在她的记忆中,这个男人穿衣格外利落,今日却像故意似的,慢吞吞地穿衣、系带。 看得舒明悦欲恼,恨不得亲自跳下床把衣服套他头上。 “一会离开,莫要被人发现,否则,下次不要来了。” 舒明悦忍不住提醒道。 虞逻动作僵住,黝黑眼眸危险眯起,转身看向她,唇角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舒明悦心神紧张,毫无所察,又或者察觉了,却并不在意,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走到她面前,阴影笼了下来。 “怎、怎么了?” 她声音磕巴,仰头眨了眨眼。 一双乌黑眼瞳清澈,如盈盈秋水,又含了脉脉春情。 所谓咬牙切齿,不外如是。虞逻猛地扣着她脑袋压过来,重重地攫了她唇瓣一口,吻着她舌,像是惩罚又像是解气。 舒明悦脸色涨红,两只小手抵在他胸口轻声呜咽,胡乱地扑腾。 清光朗日,山风吹窗。 …… 彼时,左三院。 三皇子名义上在此养伤,实际上如同禁足,院落里里外外被禁军包围了,出入严苛。 山上的深秋如凛冬,天气愈发寒,屋内燃了炭火,暖意融融。 “这北狄可汗,真想娶表妹啊?”少年着玉色锦袍,头戴金冠,眉眼朗俊,“哎”了一声道:“现在长安城都传遍了,说是北狄可汗对嘉仪公主一见钟情,留于定国寺不肯走,以诚心劝公主还俗,若是不成,便落发出家,与公主空门断情。其心之痴,其情之挚,天地可鉴。” 说完,姬崇文撂袍在椅子上坐下,摇头道:“早就说给表妹定亲,陛下和烨表哥都不愿啊,一拖再拖,拖到现在,把北狄可汗引来了。” 定国寺发生的事情捂得严,除了那几个亲信和当事人,长安几乎无人知晓发生何事,但姬崇文显然不一样,他父是赵郡王。 赵郡王是谁?开国功勋、皇帝手足、超中重臣。 因为这层关系在,他知道的总比别人多些。 姬不黩手指轻动,翻了一页书,纸页摩挲簌簌,漠声道:“他娶不了。” 只要父皇不松口,十个虞逻也无法取走舒明悦,姬崇文自然知晓,只是…… 他神色遗憾,摸了摸下巴,道:“要不是当年大伯不松口,表妹就嫁我了。” 姬不黩手上的动作蓦地一顿,偏头看他,一双黝黑凤眸里的光色比寻常人要冷,似不带半点俗世之情。 “……” 姬崇文一笑,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毕竟眼前这人,前不久还和北狄可汗为了表妹大大一架。 “你这伤,多久能好?”姬崇文又问,顿了顿,忽然身体往前倾,压低声音问:“你这伤,是真的吧?” 姬不黩的眼仁略大,眼尾微翘,此时静静地看着他。 …… 舒明悦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一面放任自己,一面抽离感情。 虞逻离开之后,舒明悦抱膝坐在床上,下巴轻轻搭在两膝之间,露出了一种迷茫的眼神,可是,她不知该与谁说,也无人能解她疑惑。 这是只有她一个知晓、记得的秘密。 前后两辈子,虞逻于她而言,都是一场意外。 每一次,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窗外风声泠泠,顺着窗隙钻了进来,卷着丝丝寒意,又格外令人清醒。 就这样吧。 舒明悦的手指握紧又松开,卷翘的睫羽轻颤又收敛。 用过午膳后,舒明悦去了一趟大雄宝殿,殿内檀香浓郁,金塑的菩萨低眉,宝相庄严。